謝 良 劉 愷 孫仁斌

今年65歲的王建學隔三差五就會去位于沈陽的二臺子街道柳林街北大營營房轉悠轉悠。 鐵皮黑瓦，青磚白灰……作為中國近現代史料學會副會長，這里的每一處細節，王建學如數家珍。 正是從這里，日本軍國主義邁出了侵華的第一步，邁出了向國際擴張的第一步，邁出了與世界正義國家為敵的第一步。 1931年的9月18日，農歷八月初七，距離中國傳統佳節中秋節還有8天。日本不宣而戰，悍然發動“九一八”事變，進攻北大營。 等待賞月團圓的東北人民猝不及防，隨后的4個多月，他們家破人亡，從此顛沛流離。 今年4月，沈陽市委市政府邀請王建學在內的專家，召集相關部門籌劃論證建立北大營抗戰歷史文化廣場，這讓為保護北大營遺址奔走多年的老人興奮不已。 王建學說，世界反法西斯戰爭第一槍在這里打響，沈陽也是日本戰犯的接受審判地，在這里建立一個二戰紀念廣場“也不為過”。 “九一八”之夜，時任北大營駐軍620團團長王鐵漢等愛國官兵忍無可忍，持槍反擊殺出一條血路。王鐵漢在回憶錄中寫道：“敵人向本營房進攻時，我決心還在……在敵人攻擊頓挫之際，忍痛撤出。” 這一槍，也發出了中國人民抗日救亡的吶喊，推動形成全國抗日救國運動的高潮。 歷史可以明證，“九一八”事變前，日軍在東北多次挑起事端，1931年四五月先后制造萬寶山、中村事件。 柳條湖可以作證，大連通往沈陽的南滿鐵路上埋藏的“炸藥”，不過是日軍致釀事端，發動戰爭侵略的“信號彈”，史料可鑒：煙霧之下的鐵路幾乎完好無損。 圍繞“九一八”事變，盡管國際聯盟派出的調查團在遠東實地調查得出的報告書，充滿諸多矛盾與偏頗，但闡明了一個基本事實，“九一八”事變系“日本軍隊未經宣戰，將向來毫無疑義屬于中國領土之一大部分地面強奪占領”。 位于現今中山廣場的“大和旅館”，已成為“九一八”事變的密謀處，開出“惡之花”。 在日本控制的沈陽南滿鐵路附屬地上，日本人建起了“大和旅館”。遼寧社會科學院抗戰文化研究中心主任張潔研究員說，事變前夕，板垣征四郎、石原莞爾等關東軍要員每周都會在“大和旅館”秘密集會兩次以上，地點就在一樓東側的第三會議室。 如今，“大和旅館”已改名為遼寧賓館，日占時期修建的雨搭、樓梯，墻上鑲嵌的瓷磚等老物件，見證了歷史的變遷。 歷經風雨的北大營舊址，只剩下“三棟”風貌特征較好的營房。88歲的老戰士蘇友在北大營舊址居住長達 50年，他情不自禁地與記者哼唱起影片《馬路天使》的插曲《四季歌》。老人說，1937年拍攝這部影片中一閃而過的鏡頭，是他第一次 “看到”了“九一八”事變。 那時，年幼的他在黑龍江佳木斯的老家，日本兵一年一年見得多了，日子也一天比一天苦。“是共產黨把我帶入了革命隊伍，學到很多救國的主張。” 中國共產黨的主張，從“九一八”事變的第2天就旗幟鮮明提出。中共滿洲省委發出《為日本帝國主義武裝占領滿洲宣言》。此后，中共中央多次發表宣言、作出決議，反對日本帝國主義搶占東三省，號召武裝群眾，進行革命的民族戰爭，驅逐日本帝國主義。 遼河兩岸，松花江畔，整個白山黑水之間，抗日烽火，生生不息。 1932年4月，國聯調查團抵達中國，出席會議的中國代表顧維鈞不得不承認：“沒有東北的直接抗日，在國聯大會上簡直沒有話可講。” 世界不得不承認，中國從1931年9月18日開始的局部抗戰，已經拉響了世界反法西斯戰爭的警報。1937年7月7日盧溝橋事變爆發，中國開始全面抗戰。兩年后，歐洲的反法西斯戰爭才剛剛開始。 1948年11月4日，日本東京遠東國際軍事法庭宣讀長達1136面的判決書：確認日本有對中國進行侵略戰爭及對蘇聯、美國、英國與其他盟國進行類似戰爭之罪。 昔日南滿鐵路早已改造成電氣化鐵路，成為亞歐大陸橋的重要一環，南來北往的旅客經由這里奔赴世界各地，沈陽這座經歷苦難的城市，處處洋溢著和平發展的訊息，中國沈陽國際裝備制造業博覽會、沈陽國際飛行大會……經貿文化交流紛至沓來。 落敗的北大營舊址定格在那個恥辱的夜晚，沈陽審判日本戰犯特別軍事法庭舊址依舊莊嚴肅穆，兩地相距不足5公里。張潔說，它們是中國抗戰的起始點和終結點。

1 抗戰殉國錄 2 東北抗戰士兵雕塑